【顺锐】光（下）
私设有√长文预警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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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回家的时候发现顾顺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
他好奇的伸头过去看了看，换了鞋洗了手就悄悄过去。得，他最熟悉的小学六年级语文课本。
六年级？杨锐摸着下巴想，或许得把让顾顺读书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顾顺在杨锐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十分警觉了，但他默不作声，保持着姿势等着杨锐进来，想着自己这样暗示应该算明示了吧？
他之前读过一阵子的书，后来辗转来到之前的小城打拳谋生，读书的事也拉下了。他看着杨锐满书架的书，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羡慕。
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确如此。
他主动抬起头，和杨锐同时开口：
“我想上学。”
“我送你上学吧？”
杨锐觉得这回答是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他凭着多年带孩子的经验认为顾顺并非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打拳只是无奈之举，他的目标绝不是打败对手这么简单。
或许是打败生活也说不定。
“可以啊。”杨锐笑弯了眼，十分欣慰的说：“你之前读到哪儿了？”
“五年级。”
“六年级课本看得懂不？”
“还行。”
“哎，这可是我的老本行。”杨锐说着满脸的得意：“帮你搞定小学是没有问题的，我看看能不能开学把你送上初中。”
“嗯。”
“想好了？”
“当然。”
“那就准备地狱式训练吧！”杨锐摩拳擦掌：“我去写个教学计划，你先看，不懂的留着问我。”他往回走的时候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还没煮饭，你等着啊。”
顾顺看着杨锐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暖。
这孩子太聪明了。
杨锐托腮看着奋笔疾书的顾顺，暗叹这么好的苗子他现在才发现。
顾顺虽然有几年没接触过教材，但在杨锐的指引下学会了预习复习一全套，过了一段时间可以自学了。杨锐突然觉得自己就没事干了，坐顾顺旁边看着他学就好。
他最近跑来跑去，累得不行，终于在跑断腿之前把顾顺一系列的入学手续给办好，秋季就可以入学。
在入学那天，杨锐穿得整整齐齐的开车送顾顺上学。虽然学校离家里不远，但杨锐仍然坚持，他觉得生活中总要有那么一点仪式感。
在大门口的时候杨锐给了顾顺一个拥抱，一如往常：“加油啊！”
顾顺点点头，背着书包进去了。杨锐目送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暖。
顾顺相比起他的同学，年龄是大了一些，杨锐之前也担心顾顺的性格可能会吃不消学校生活。但顾顺没让他担心，在学校里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大家都“顺哥顺哥”的叫他。这是后来杨锐在饭桌上从顾顺嘴里撬出来的答案，听到这个满意的答案，杨锐笑得更加开心，不停往顾顺碗里夹肉。
顾顺一开始极不适应身边有这么多人，但后来他发现身边的同学都挺好，虽然幼稚了一点，但本性是善良的，就像杨锐一样。渐渐的他也放下了伪装，开始往阳光少年的理想人设上靠。
杨锐很是欣慰，晚上一个人会抱着小果子嘀嘀咕咕说顾顺多么多么好自己多么多么有成就感。这幼稚举动当然不能让顾顺知道。
顾顺一开始吃了点苦头，在班里几乎是吊车尾。后来，他痛定思痛，知耻而后勇，拿出了干劲疯狂学习，像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渐渐的也能跟上同学的脚步。他知道罗马并非一日建成，就算天资再聪颖，后天不努力也会落得方仲永的下场。杨锐是老师，虽然不教初中，但仍然能给他学法上的指导。在杨锐的护送下，顾顺的学习之路走得挺顺。
他稳稳的考上了高中。
高中住校是不错的，但顾顺就是不住。一方面是学校离家里不远，他每天可以跑步或者骑单车上学，另一方面他没有说，只是在心里想着能多和杨锐呆一会也好。
杨锐发现顾顺似乎是青春期比同龄人晚了一大截，现在身体才反应过来叫着要长个。于是杨锐每天逼着他喝牛奶，早上一杯晚上一杯，每天都变着法的给他做营养美味的饭菜。
这生活可以说的上是美滋滋了。
虽然忙，但是有盼头，这是最好的。
“该睡觉了。”杨锐敲了敲书房的门。
“我睡了啊。”顾顺说。
杨锐蹲下身看着从门缝里偷出来的灯光：“你以为我看不见啊？我进来了。”说着拧开门把手。
顾顺来不及收拾，把笔和书扫到一边，回头无辜的看着杨锐。
“上去。”杨锐把被子掀开招呼顾顺过来。顾顺乖乖的躺在床上让杨锐给他掖被子：“你也早点睡啊。”
“好。”杨锐给他掖好被子打了个哈欠：“别再起来了啊，我把你作业收走，明天你再来收拾。”说完还真的把作业和笔收走了，走之前关上灯说了句“晚安”。顾顺无奈又甜蜜的回了一句“晚安”，闭上了眼睛。
这只是他们之间的一次小小的斗智斗勇，到后来战况升级，问题严重到杨锐跑到书房和顾顺一起睡的地步。
高三的学习十分紧张，顾顺又不住校，每天复习的时间都是抠出来的。杨锐担心他的身体，多次表明立场，可以早起，但不能晚睡。顾顺嘴上答应的挺好，但通常是在杨锐的监督下上了床睡了个把小时，半夜起来看一会书再睡，睡了个把小时又早起。一次两次还没什么，但后来杨锐看出顾顺整个人都蔫吧了，才发现这小孩骗了他这么久。
“我一定早睡。”顾顺举双手投降。
“好啊，我和你一起睡。”杨锐抱着枕头被子靠在书房的门边：“我还不信了。”说完给自己收拾出一块地方躺着看教案，顾顺在一旁写作业。到了点，杨锐拍了拍床垫：“睡了睡了。”顾顺听到，乖乖的放下笔洗漱了一下就上床了。
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早睡有些不太习惯，顾顺想着偷偷起来看会书，无奈杨锐像是洞察了他的想法似的，把顾顺抱得死紧。杨锐怕冷，顾顺年轻人火气大，成为了杨锐的绝佳抱枕。顾顺尝试多次，无果，只好抱着杨锐睡了。
所以谁才是小孩子啊？
之后的顾顺表现的十分乖巧，杨锐也渐渐放松了警惕，看着看着教案就把书往旁边一放歪着头睡了，似乎很相信顾顺待会儿就会自动上床睡觉。顾顺写着作业时不时回头看两眼，看到杨锐歪着头睡，担心他明天落枕，连忙放下笔把人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盖上被子，又跑回去写作业了。看来这段时间杨锐也很累。顾顺想起他刚刚看到了杨锐的黑眼圈，叹了一口气。
到最后的冲刺阶段，顾顺的压力非常大，再加上姗姗来迟的青春期，说话就跟夹枪带棒似的。杨锐没有办法，采取怀柔政策，迅速给顾顺独立睡觉的空间，时不时半夜起来去书房门口看两眼，看完书房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叹了口气就回去了。顾顺也很懊恼自己的坏脾气，但有时候话都说出来了，他又有着年轻人的那种倔强不想开口认错，只好僵着。
顾顺想着熬完就好了，可没想到在高考前的一个梦打破了他生活的平衡。
他梦到了杨锐。
梦到其实也不稀奇，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和杨锐呆着的时间多了些，也能说得过去。可是这个梦却十分的……奇怪。
他梦到杨锐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梦里的他走上前把头搁在杨锐的颈窝，从身后抱住了杨锐。
抱的这个动作其实也不稀奇，之前他没青春期的时候可乐意和杨锐亲热了。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很不喜欢与人亲密接触，也就作罢。
紧接着发生的事让他吓得不行。
杨锐稍微偏了偏头，语气宠溺：“回来了？”
梦里的他“嗯”了一声，凑过去亲了杨锐一口。
不是亲在脸上的那种。
准确的来说，他们……深吻了。
顾顺感受到那种柔软湿润的触感，妙不可言。在他十几年的纯情生涯里这么劲爆的动作还是第一次。
是的。他本应该春心萌动的那会儿在和汉子打拳，你死我活的那种，整天看着各种各样的男性身材，能萌动就怪了。就算是看到女人也是金主的女人，浓妆艳抹的靠在金主怀里。
他本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人，之后或许也能找个人一起过，可没想到……
这种感觉并不让他讨厌，反而十分享受。
之后的剧情走向十分不可描述，以至于顾顺没能早起，一醒来就提着裤子就去卫生间洗了。边洗他还边担心会被杨锐发现，好在杨锐深谙育儿之道，该不接触的时候就不接触，给顾顺买好早餐就上班去了。
顾顺一边洗着裤子，陷入了沉思。
这只是个小小的插曲，在高考目标前不值一提。顾顺只当自己压力太大出现幻觉，还是女人好嘛，他疯狂暗示自己。
考完的时候杨锐来接他，没有问什么。顾顺坐在副驾驶上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抱歉。”
杨锐转头看了他一眼：“咋了？”
“不该那样对你。”顾顺指的是自己的青春期。
“嗨，这算啥。”杨锐笑了一下：“谁没有青春期啊。我之前那会儿比你还暴躁，天天都觉得全世界都欠我100万似的。”
顾顺：“……看不出来。”
杨锐：“是吧？所以说生活是磨刀石啊。”
顾顺松了一口气，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正常了。
顾顺申请到了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两年。学校提供一年的奖学金，剩下得自己出。
杨锐听到的时候可开心了，恨不得逮到一个人就和他说他孩子多么厉害。
“好远哎。”杨锐看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你是不是第一次出国啊？”
“算是吧。”顾顺一边背单词一边说。
“护照没那么快办下来。”
“没事，来得及。”
“在那边不要怕，有我作为坚强的后盾，保证你的财政问题。”杨锐说着估摸了一下自己卡里面还有多少钱，不管多少钱他凑也要凑出来。给孩子读书，值得。
顾顺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顾顺走之前杨锐带着他下馆子。
“试试你的酒量，免得到那边被人欺负。”杨锐打开了一瓶啤酒：“你先喝着试试。”
顾顺喝了点，皱起了眉。杨锐看着他笑：“感情深，一口闷。”说着自己干掉一瓶。
顾顺学着他的样子干掉了一瓶。
啤酒只是开胃小菜，后来杨锐给他上了各种酒，喝得两人都要意识模糊了。
“杨锐。”顾顺叫了一声。
“干啥？”杨锐抱着酒瓶懒懒的应了一声。
“你怎么没找对象啊？”
“……”杨锐摸了摸酒瓶，叹了一口气：“我不想耽误人家姑娘。”
顾顺从来到杨锐家起就没见过杨锐和异性走得很近。在他看来杨锐都要活成和尚了，除了上课就是跑福利院去，很少见他有什么约会。
“你……”顾顺没有把话说全。
“我不喜欢女人。”杨锐抬头，努力睁开眼睛想看顾顺的反应。这是他按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除了徐宏其他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只当他没遇见对的人。
他很意外顾顺会突然问起这件事。然而问起了又如何呢？杨锐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句“你是变态吧”。
空气静止了一会儿又缓缓的流动起来。
顾顺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我支持你。”
不是“你是变态吧”也不是“你怎么这样”，而是“我支持你”。
我支持你，我支持你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杨锐乐了，趴在桌子上笑得傻傻的：“这么开放啊，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怎样呢。”
顾顺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喜欢的人和你性别一样，没什么好指责的。”
杨锐喝多了，嘴巴就跟解了锁一样：“你不担心一下你？”
“你应该更担心你自己。”顾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凝聚着风暴。
他没有醉，他酒量惊人，这是他很早的时候就发现的技能。
杨锐喝了酒，就算耍了酒疯他一醒来也不记得了。他只是有种之前说了很多很多话的感觉，口干舌燥。看来顾顺还挺能喝的，他就放心了。
再过一天顾顺就要走了，这回儿在倒时差。杨锐慢慢摸进厨房，给自己做了一点吃的，趁着放假，又跑回去睡。
送顾顺走的那天，杨锐看着他朝气蓬勃的脸，有很多话想说，但到最后还是说了干巴巴的：“保重身体，常联系。”
顾顺给了他一个拥抱，杨锐隐约有种角色互换的感觉。
老父亲看着孩子拉着行李箱走向远处。
之后，顾顺每周都会给杨锐发些照片，杨锐多次要求要发人的照片，结果顾顺钻语言空子，拍了一大堆外国人给他看。
杨锐无语。顾顺说要保持神秘，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杨锐把顾顺去的那个城市拉入手机天气软件里最常用的城市，每天都看一眼。顾顺那边的天气不太好，常常阴雨连绵。杨锐担心顾顺没衣服穿，又打了一点钱催他没衣服穿要及时买。顾顺的回复很简单，拍了他的衣柜，里面都是衣服。杨锐放心了。
顾顺不在的时候家里虽然冷清了一点，但杨锐有小果子，每天铲屎铲得不亦乐乎。再加上又能经常和孩子们玩耍教他们知识，日子也算是过得美滋滋。
杨锐经常会想顾顺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他不好意思每天打电话，到顾顺忙的时候每周的越洋电话拉长成一个月一次，他就算再担心也帮不上忙，只好在电话这头疯狂传递关心。顾顺有一段时间声音是哑的不方便讲话，两人就敲字发表情。杨锐搜刮了一套表情包变着花样的给顾顺发，顾顺很无奈，最后发了一个再见的表情终止表情包大战。
两年转瞬而过。
顾顺是九点的飞机。杨锐一大早就起来了，在楼下买煎饼果子的时候十分豪气的给自己加了两个鸡蛋。他换了辆汽车，低调的银色，十分搭配他的人设。他把之前拿来凹造型的眼镜放在一旁了，听从身边人——徐宏的建议，打扮的干净整洁，勉强算得上是朝气蓬勃。
他来到候机大厅的时候还早，就四处逛逛。机场有巨大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窗碎了一地，杨锐便饶有兴致的在角落背着手玩跳房子，踩着阳光也踩着自己的影子。踩着踩着好像撞到了一个人，杨锐顿时惊了：“不好意思，您没事……”他抬头，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像有点眼熟。
“杨锐。”
“顾顾顾……”杨锐震惊了，这孩子出个国跟去加工了似的，身形猛地拔高，变壮实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变帅了。
顾顺来的时候看到了在角落自个儿玩耍的杨锐，两年没见，杨锐还是杨锐。他穿着衬衫牛仔裤，没细看还真像大学生，果然温柔对待生活的人也能被生活温柔以待。
“结巴了？”顾顺心情大好的看着杨锐脸上流露出难得的惊讶，放下行李箱凭借着身高优势把人按进怀里摸头捏脸。杨锐看来是真的震惊了，以前都会拍开顾顺的手说没大没小，如今却十分乖巧的任由顾顺拿捏。
“你才结巴了。”杨锐反应过来，皱了皱眉拿开顾顺的手，上下打量着顾顺。顾顺穿了件深蓝色的风衣，显得腿长，看起来十分养眼。估计这小子在国外没少被妞儿搭讪。
很难想象啊，当初的那个傲娇小屁孩变成大人了。
杨锐这么想着，眼里浮上一层雾气。
“哎哎，咋的还哭上了呢？”顾顺见杨锐看着看着他眼眶就红了，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在国外的时候谈过女友，分手的时候女友哭着说他不关心她。顾顺看着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但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烦躁。
而面对杨锐的时候他就彻底慌了，杨锐对他来说是光也是珍宝，他很怕自己手抖就把人给弄坏了。
杨锐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我那叫欣慰的泪水。”刚说完又扑簌簌的从眼角掉下几颗。
顾顺总算是掏出了手帕，弯着腰轻柔的给杨锐擦：“多大的人了还哭呢。”
杨锐任由他动作，一边解释：“之前我很担心你一个人能不能在那边过得好，怕打扰你，又不敢给你打电话，只好在心里想着。现在看你这么好，我就放心了。”说着他笑了起来，如同雨后的彩虹一样温暖。他的泪水里有父亲对儿子初长成的欣慰，让顾顺移不开眼睛。
顾顺愣住了。
完了。他对自己说。
他拼了命想要逃出杨锐的温柔陷阱，现在倒好，直接被套牢了。
杨锐“哭”完，心情舒畅的拉过顾顺的行李箱：“走了走了。”
顾顺连忙追上去搂着他的肩膀：“现在心情如何？”
“开心啊。”杨锐看了他一眼。
在车上的时候顾顺表示想分享他在国外的点滴。
杨锐说不能和司机搭话，一边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小。
顾顺愣了一下，杨锐装作不耐烦的说：“你倒是分享啊。”
顾顺回味着杨锐的小动作，觉得这人还真是可爱。
既然可爱到他了，那就别想跑了。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顾顺把自己对杨锐的感情抽丝剥茧的进行分析。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想和杨锐一起走这条路，走一辈子。
虽然当事人还不知道，但顾顺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的。
他的光啊。
END
一个越写越长的故事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