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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24

【顺锐】光(上)

私设满天飞
一定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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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捡来养了好几年的弟弟李懂刚被他家人接走,走之前眼泪汪汪的往他怀里塞钱,大有你不收我就不走的架势。顾顺低着头,抿了抿嘴把温热的带着汗意的钱胡乱塞进自己的口袋,拍了拍李懂的头,说:“走吧。”

李懂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他,顾顺仍站在原地,挥了挥手。





他跃上老旧的楼梯,七拐八拐进了一扇小门,把自己扔在床上用被子盖着脸。
床不堪重负的发出一声呻吟,紧接着顾顺也爆了句粗,他刚刚碰到自己后背上的伤口了。他抱着被子但了个身,无所谓,擦点药就好。
碎了屏的老人机亮了起来。
“今晚八点你和黑彪打,让一让他。”

让等于输,说得挺团结友爱兄弟情的。
顾顺把老人机扔到一边,起来擦药。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体,龇牙咧嘴的拿着绵球开始擦,一边擦一边倒吸冷气。
这些都只是虚张声势,顾顺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他来到这里后被一个地下拳场的老板看上,老板见他身子骨不错,让人教了他一段时间就直接上。顾顺那叫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连赢三场,让老板赚得盆满钵满。后来老板开始操控,有意识的让顾顺输个几场,也赚了不少钱。顾顺的名号,响了。
顾顺知道富贵险中求,干这行的受伤是家常便饭,好的话养个几天就没事了,坏的话就落下病根,时不时痛一下。他小小的家里摆满了各种药,有时自己解决不了就下楼找医生。医生每次看到他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骂骂咧咧的给他擦药。顾顺能感受到那些脏话后的关心,也就听听作罢。
就这么打了几年,他练出了一副强健的身体,生活也能自给。以前对父母的执念也淡化为一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欣慰。他后来把李懂接到家里,像带儿子一样的带了几年,带出感情了,结果人找到家了。

虽然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什么联系。
顾顺是有点嫉妒的,但更多的是欣慰。李懂不用跟着他受苦了。
他叹了一口气把药收好把衣服穿上,开始想今晚要怎么输比较自然。
要换做以前的他早就不干了,但后来他意识到不能让金主爸爸不高兴,因为钱这东西还是很重要的。要我输,行啊,那我让他险胜,结局一样就行了。顾顺就用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不满,因为很自然,从来也没有被怀疑过,反而还受到金主爸爸的嘉奖。
输输赢赢,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今天的不好打。顾顺想着黑彪那弱鸡一样的身材,再摸了摸自己坚实的胸肌,觉得这简直不科学。
他上场的时候和黑彪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顺先拿出气势来爆锤黑彪,锤得他激起斗志,然后按照剧本写的被黑彪击中后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起不来。他闭着眼听着给他的嘘声,暗想哥当年叱咤拳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到最后一场的时候黑彪显然打开了,一副老子天下最吊的得意模样。
顾顺突然累了。
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里的累。
汗水扎进眼睛里,辣辣的,顾顺反而更兴奋了。他打完剧本上的最后一拳,让黑彪如剧本一样倒下,黑彪站起来后给了他一拳,顾顺倒下了。
按照之前的比分,顾顺输了,输得十分标准。
他迎着嘘声下台,身后的黑彪一脸痛苦的靠在场边喘息。











顾顺跑了,拿着他最后一场的钱,足够他浪迹天涯。他一路搭着顺风车来到了另一个城市,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一家当地有名的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徐宏没想到有孩子会主动找到这里来,在他看到顾顺的眼睛后才知道确实有隐情。那是孤狼的眼睛,把自己封闭在重重心墙之后。徐宏没有问他从哪里来,既然来了就是一家人,给顾顺安排好床位就去登记信息了。
顾顺自告奋勇的承担了体育老师的职责,带着小朋友们做运动,有时候也练练拳。有早起习惯的徐宏经常看他光着膀子在空地上练拳,一套打下来大汗淋漓,似乎在他练拳的时候才能从他身上看出点少年的朝气,而不是对周围毫不关心的漠然神情。












“徐宏!”杨锐提着俩大袋子进了福利院。
徐宏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看了看:“这些是啥?”
“文具,课本,篮球。”杨锐拿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解释道:“我跑了好几家定的,你给孩子们用吧。”
他们正说着话,一群孩子看到了杨锐,笑着扑了过去,有的赖在杨锐怀里,有的紧紧围绕着杨锐:“杨叔叔!”他们喊着,声音充满了依恋。
“哎!”杨锐一个一个念出他们的名字:“小胖你又沉了,静静又漂亮了……”
被念到名字的孩子们仰着脸,像一朵朵花一样,兴奋的望着杨锐。
“今天给你们带了礼物,待会儿让你们徐叔叔发。”杨锐站起身,搂着几个孩子往屋里走去。






杨锐和孩子们交流完了,一抬头才看见杵在墙角的一个少年。少年抱着手看着地板,感受到他的注视,慢慢抬头看着他,僵硬的点了点头。
杨锐走过去,柔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顾顺被人叫过“乞丐”“垃圾”,也叫过客气一点的“小顾”和亲昵的“顺哥”,被当成“孩子”还是第一次。
他放下手,看着面前的男人:衣服洗的泛白而熨帖,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眉眼柔和,浑身透着知识分子的气息。

围绕在他身旁的浓重的黑暗被撕开了一个小口。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光。
顾顺被他那一声“孩子”给砸中心了。
说不出来为什么,他本来也不想,可就那两个字轻而易举的在坚硬的石头上面撬开了一条缝,温暖涌进来了,猝不及防。
这些年来受过的苦一股脑的涌上眼睛里化成了雾气,顾顺仰着头想让冲上来的眼泪下去,但没有成功。
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哎,别哭啊。”后来想了想还是把比他矮一点的少年搂进怀里慢慢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没事的,都过去了。”
顾顺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有一瞬间他想着就呆在这里一辈子也好。








过了一会儿男人放开他:
“我叫杨锐。你愿意和我走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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